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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殇】(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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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4日

下午五点多,母亲问我东西啥的收拾好没,准备送我回学校。我一怔,愣了一下,身体似是被高压电通体贯穿的来了一下,僵硬无比,但就在一瞬间就又恢复正常。

我说有啥好收拾的,一个包背上就走了。她笑笑说你还挺潇洒,缺不缺啥东西,路上买了带着。我摇摇头没说话,她问真不缺啊,过了这店就没这村了。我说不是,今儿个不用再开车送我了,我自己坐地铁过去就行。

她呦了一声,说这是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阳绝对不会打西边出来,但我却执意不让母亲开车送我。她说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有空送我,地铁不挤得慌吗。

我说现在离高峰期还有段时间,哪有老让家里人送的,就是顾诗蕊知道了也得笑话我像个小孩子。母亲被说的笑了一下,说道:“咋,在老娘面前,你永远都是小孩子。”看这话说得,我能怎么反驳。

比你年长的人在年龄上永远比你要大,而比你年岁小的人永远也赶不上你的年纪。这是打娘胎里一出生就决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除非像某些科幻小说中杜撰的那样,主角以超光速穿梭时空,相对的时间和外界的时间或加或减等显得扯淡不已的理论,来解决这一既定事实的问题。母亲只是对我一反常态的坚持自己回学校的说法,有些讶异,倒也没啥怀疑和多想,见我一直坚持,就答应了。

按她的话来说,还省了她不少的事儿。我背上背包,收拾妥当,在母亲的目送下出了门,临走前她还是喋喋不休的叮嘱着,路上注意安全,到地儿了给她回个电话。我一口应着,说真把我当小孩子啊。

出了小区,我当然没有按照母亲想象的那样,前往离家最近的地铁站口,而是拦了辆出租车,报了母亲昨天在麻辣烫店厕所中道出的xx路。司机也是麻利,二话不说,挂上档油门一踩,车子疾驰而出。

这条路说不上有多远,也不算很近,中途经过十二中,顺着挨着十二中的那条大道一直走,再拐俩弯就到了。下了车,看着前后几百米见长的道路,心中有着难以压抑的跳动感,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还有那种对事情难以预测的压抑。

这条xx路是宽约五六米的小路,车辆来往不频繁,显得相对安静,似有闹中取静之意。路两边种着梧桐,长长的枝干左右相连,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原本的小道被这绿意盎然覆盖,堪堪的在道路中间让出面积不大的天空,说是一线之天有些夸张,但确实不同于城市的其他地方,有着独特的韵味儿。

路的两边都是一间间不大的门面店,时值五月末,天黑的晚,此时天空仍旧明亮,可这里已有些许的店铺亮起了招牌上的霓虹,星星点点的通电小牌子,置于店门口的人行道上,手写风格的艺术字体,歪扭的闪烁着,少许坐在店门口人行道上的人们,惬意而悠闲。

附近有一个老家属院,红色砖房的年代感,和爬满墙体的爬山虎藤蔓,让这里的生活似乎慢了下来,时间有种减缓的错觉。我走在一边的人行道上,步伐不快,生怕错过什么。

脑袋跟随双眼扭动着,扫视着道路两边的店铺。虽然这条道上的店家门面都不大,但所经营的种类却不少,服装、小吃、饮品、书店、精品店等等,装修风格各不相同,但能看得出都费了一番心思。没走多久,我就看到了母亲口中的那家‘申岛咖啡馆’。

位于这条街偏中部的位置,装潢上偏西式风格,更准确点是北欧样式,比较复古,专门裸露在外的红砖,和红棕色的木质格调,天花板的繁复散花状水晶吊灯,墙上的仿古风格油画,以及服务员的着装打扮。

种种的表现都在诉说着这家咖啡馆与现在绝大多数的连锁咖啡厅的不同。那种精致小资的中产氛围浓郁而典型,像我这样的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会跨进这种咖啡馆的大门。

里面的面积不大不小,约莫有个一百多平,放置在柜台旁的老式黄铜制木台留声机,不断的播放着舒缓的音乐,至于是哪国语言的歌曲我说不好,不似英语的发音,估计是法语或德语之类的,处处透露着雅气。

这么一个欧式典雅的咖啡馆,在这座城市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此时里面的顾客不多,一手之数可以点清。看着都是穿着讲究的年轻人和所谓的‘精英人士’。

咖啡馆的玻璃门开着,一个服务员正拉着小型的平板拖车,从路边的一辆敞开后仓门的面包车中,卸下一袋袋装着咖啡豆的大线袋。我瞅了眼咖啡馆中的布局,想要在里面不被发现的观察店中的人,是不可能实现的。

里面的人只要仰起头左右的环视一下四周,仨瓜俩枣的东西都能不费力的发现。那个正在卸货的店员看我驻足在店门口,向着里面来回凝望着,却又不进去,就礼貌的询问我又什么问题,需要什么帮助,不如进店中坐坐。

我看着他蝴蝶结上方的微笑面容,也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邀请,表示只是对此店的装修风格有点好奇。他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拉着几袋咖啡走了进去。

我转身看着路对面,正对着咖啡馆的是一家西式餐馆,也不是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连锁,倒像是私人独创经营,主营特色菜是披萨和意大利面,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那股香气充盈着店内每一片空间,烤肉奶油等烘烤的独特香味儿氤氲,进门处叮当作响的铜铃,在平静的大厅中清脆叮当作响。

我找了处靠窗玻璃的位置,只要稍稍转头,就能清晰的看清对面咖啡馆中发生的一切。而我只要向后缩下脑袋,就能将脸部隐于墙内,避免被对面咖啡馆中的人,不经意的偶然一瞥所瞧见。

天色逐渐的变暗,晚霞后的夜色似乎降临的异常的快,这家西餐馆的食客逐渐多了起来,我也拿起菜单点了几个菜,一边慢慢吃着,一边隔着两道玻璃望着路对岸那家咖啡馆中的情形。

玻璃中倒映着我的侧脸,于橘黄的灯光中似隐若现。街道两旁的路灯,周围店面的灯光,在夜色中绽放着光芒。行人与来往的车辆有所增加,但却不拥堵,咖啡馆中依旧是散碎几人,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的闲憩。

下午七点多,黑幕笼罩,天色彻底被浓墨铺洒,但城市没有昏睡,夜的生活才刚刚开启。一辆白色的轿车不经意间闯进了我的视野,夜色中白色的车漆也被掩盖了下去。它靠边停在路旁,玻璃黑黑的,让人看不透里面。

车子停好后,发动机和车灯同时熄了下来,只是未曾见到有人马上从车中走出。大概等了有三四分钟,在我怀疑车中人是不是趁我没注意已经推门而出时,驾驶室的门被人从里推开。

由于驾驶室在另一侧,我只能见到那人的上半身,但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熟悉。正是母亲。一身深色的职业套装,一头黑发高高的盘在脑后,挽了个发髻,胳膊上挎着小提包,就像平时上班时所打扮的那样。

只是有些违和的是那架在脸上的墨镜,实在不符合晚上出门所出现。她站在车门旁,左右望了下,然后看着咖啡馆里面,径直推门而入,在一处靠窗的角落处落了座。

巨大的橱窗玻璃将她的上半身清晰的映照出来,服务员站在跟前拿着本子和笔低头和她说着什么,两人说了几句话,服务员离开,再次剩下她一人独坐在那里。

直到服务员再次端着盛放咖啡杯碟的盘子来到她的近前时,她脸上的墨镜仍然没有摘下,黑色的镜片一半透着外面黑色的夜,一半反着屋内的光,双眸被遮掩,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神容。

她端起面前的纯白咖啡杯,轻啜了口里面的浓黑咖啡,然后放下杯子,双腿习惯性的交叠着,倚在长椅的靠背上,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后又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脸转向橱窗一侧,看着外面的街道发呆。

我能看到她墨镜下紧合着的嘴唇,下半张脸的脸部肌肉没有丝毫牵动,没有任何表情。约莫过了有六七分钟左右,一个男人从路的一侧走来,视线范围内没有见他驾驶着任何车辆,挺腰直背的径直的拉开咖啡馆的门,走了进去。

黑色的西服西裤,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整体较为匀称的身材,偏分油头梳理的一丝不苟,面白无须,脸型方正,戴着黑框眼镜,虽然人过中年,但精气神依旧,派头十足。不是上次在停车场见到的胡正平还能是谁?

发·*·新·*·地·*·址

他走进店中,略微那么一扫,即使母亲戴着墨镜也被他轻意的认出,一边用双手整理着身上西服的衣襟,一边朝着母亲那桌走了过去,很快很自然的便坐到了她的对面。服务员也没问他点什么,直接端着盘子将咖啡送到其面前。

要么他是此地的常客要么是路过前台时随口点过的。他一副精英阶层的派头,往咖啡里放了两块糖,端着碟子至胸前,边用勺子轻搅着杯中的咖啡液,边挤满笑容的看着母亲,嘴中张开闭合间说着什么。

我感觉他的样子特别做作,就像影视剧里故意演出来的标准喝咖啡的样子,仿佛喝了那杯苦水就能装的出有多高雅,那种通敌卖国两头耍滑的汉奸和奸商形象刹那间与其不谋而合,跃然眼前。

那泛着油亮反光的发型更能证明这一点。反观母亲再次见到胡正平,倒也心平气和,没有一如上次在停车场时的歇斯底里。神态平静的与其交谈着什么,同样的,我还是看不出她的表情,那遮住小半张脸的墨镜依然顽固的趴在脸上,未曾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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